写文好难我不会写文了

[药许]北风行(三)

洗心革面,好好写文。

(三)

许愿第一次见到药不然的时候,对方正躲在他床底下抱着一只鸡腿狂啃。

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许愿发现他家厨房里的东西——基本都是肉类——总是时不时地不翼而飞。刚开始他还以为是哪里被钻了洞,有动物进了房子,后来他发现就连藏在柜子里的、收在食盒里的食物也一样会消失,而且柜门和食盒都照原样关得好好的。
动物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就算是方圆几百里地以内修成了精的物件他也全都了如指掌,点了一遍,确实没有哪个跑到他家来做这偷吃的事。

平常的小贼根本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出入不留痕迹,那么就只有外来的修道者这一个可能了。
他决定会一会这位远道而来的高手。

许愿祭出悬丝诊脉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也许正中了对方的下怀,然而事已至此断没有再停下来的道理,更何况那时候年轻气盛的他心里满是对这个神秘的来客的好奇,根本无心他顾。
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银色的丝线在许愿指间翻飞着,细得几乎看不见。那时候的他还年轻,喜欢做全套华丽的术法。他穿了月白的宽袍,袖口有暗金色的繁复纹饰。丝线从他的袖子里源源不断地抽出来,绕着指尖游走。许愿凝神念咒,低低地一振袖,指间的丝线仿佛有生命般径直飞了出去。

许愿猜得没错,他这悬丝诊脉一使出来,对方似乎是达到了目的一样,顺势便收了隐藏气息的术法。这下就连三岁大的孩子都能听得出来许愿的床底下有人了。
他慢慢地踱到了床边,没有急着弯腰去看。他没来由地觉得这人没有什么恶意,跑来他这蹭住偷吃说不定只是不得已……
正想着,一根鸡骨头从床底下飞了出来,撞上他的靴子,掉在了他的脚边。
许愿低头看了看那根鸡骨头,被人啃得干干净净,连一点肉渣都不剩。

现在想来,那时的药不然也不过是个尚未到而立之年的半大青年,总是有点不靠谱的气质的。他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抬头冲着许愿一乐,“哎哟,不好意思啊没拿住,你别动我这就捡起来。话说大许你这手艺不错啊。”

大许是谁啊……
许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人个子挺高,穿了一身夜行衣,大大方方的扮演着一个小贼。
虽然他脸上笑眯眯地看着挺可亲,许愿却没有被迷惑,他戒备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请问阁下是什么人,在我家……逗留了这么些时日,可有什么原因?”
对方眨了眨眼睛,“你这么年轻,说话怎么那么文绉绉的,跟我家里那帮老头子似的……”
许愿下意识地一皱眉,对方赶紧冲他摆了摆手,“哎我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那什么,我叫药不然,是北边玄字门的人。咱们也算做邻居这么多年了,却都没走动过。我么……就是来串个门,嘿嘿。”

玄字门?邻居?许愿满脑子问号,狐疑地打量着药不然,看他神情不似作假,好像觉得自己报上名号许愿就应该知道似的。
“至于为什么躲在你这偷吃偷喝,”药不然挠了挠头,似乎有点尴尬,“我想着贸然打扰你不太好,你们白字门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清楚你到底继承了家学没有。就想着就近找个地方住下先观察些日子……咳,我住客栈的第一天,就碰上个小美人,说家里人病了急用钱,她借了钱第二天一定给我送回来,我一看小姑娘挺可怜,一心软就借了。”
——哦,这是遇见骗子了。
许愿暗自有点好笑,这个药不然看着挺机灵,居然会中这种低级的美人计。
“所以你被骗走了钱,就干脆偷偷跑到我这来蹭住了?”
“什么叫被骗啊,哥们儿心甘情愿,绝无怨言。俗话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千金散尽还复来,牡丹花下死……”

得,还是个浪荡败家子。

被他这么一搅合,许愿倒是稍微卸下了心防,不那么戒备了。药不然也不认生,一屁股坐到了许愿的床榻上,“我本来也没想呆这么久的,可是大许你这日子过得也太四平八稳了。要不是你刚才那招悬丝诊脉,我真是没法确定你到底是不是跟我们一样的人。哎,不过白字门果然名不虚传呀,听说这悬丝诊脉在最厉害的人手里,那可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没有什么找不到的东西呢。”
许愿犹豫了一下,挨着药不然坐了下来,“呃,我刚才就想问,你说的玄字门,白字门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药不然愣了两秒,然后差点跳了起来,“不会吧?!你不知道啊?”他挠了挠头,“你那本《素鼎录》里没写着这五个家族的事?”
原来他连素鼎录都知道,许愿老实地摇了摇头,“素鼎录里只记载了一些法术方面的事情,而且还只有精华,好多东西我都是自己另外学的。史料之类的就更没有了。”
许愿想起了家里代代相传,精心收藏着的那本薄薄的小册子,还有他自己从儿时起就从未得到过解答的诸多疑问,一时不禁好奇得难以自已。他看着药不然,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一点期待,“我对自己家的事都几乎一点不知道,更别说五个家族了。药公子,愿闻其详啊。”
药不然歪着头看了看他,爽快地点了点头,“行啊,哥们儿都告诉你。不过你不许叫我药公子了,显得也太生疏了,叫不然就行。”
“好。”
“嗯……还有一个要求,”药不然冲他咧嘴一笑,“大许,你做的鸡腿太好吃了,明天多做点呗。”

那个晚上,许愿第一次听药不然讲述了青红玄白黄这五家的事情,五家各居一方,东、南、北、西、中分别由五个家族主持镇守。各自的地界上出了什么扰乱秩序的作妖之事,他们都有义务出面解决。各家都在修行上有自己独到之处,历代族长个顶个都是不世出的高人。除此以外,不算上白字门,另外四家都是人丁兴旺,因此也会有颇为入世的族人,并非一味不食人间烟火。每家都在不同的领域有所擅长,比如红字门一向与庙堂中人来往甚密,历来是得到朝廷暗中的认可和支持的,而青字门尤善经营,身为修道者却不介意沾染铜臭气的弟子大有人在,把青字门的分号开得遍布大江南北,业务也是五花八门。

“五脉之间,有合作也有争端,暗中为了利益较着劲的也不在少数。”药不然开心地从许愿手里接过一大碗素面,那是他非要吃的夜宵,“我这么说你可别不高兴,你们白字门啊,一向是门衰祚薄。从几十年前起更是直接退隐,淡出了五脉。不过看来该背着的责任还是逃不掉,”他看了许愿的手一眼,摇头晃脑地说,“否则也不会把素鼎录传给你了。”
“哦,那我还真幸运,”许愿笑笑,夹起一筷子面条,“这么多年了西边都挺太平,没出过什么事。说不定我能一直这么悠哉到老哪。”
他低着头专心地舀着面汤,没注意到药不然因为他的话动作一顿。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恢复了正常。
“放心,”药不然冲他挤挤眼,“就凭大许你让我蹭了这一个月的饭,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我药不然第一个站出来挺你。话说这面几乎没什么油水,怎么这么好吃啊?”
“烹饪也讲究准备万全,”许愿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药不然,有点好笑,“蘑菇熬汁定清,需要提前一天准备。临煮面之前再以鲜笋熬汁,加面烧煮。蘑菇鲜笋仅洗去泥沙即可,不能反复换水,否则会失了味道。如果条件允许的话稍稍加入一点虾汁提味,鲜味会更好。”
药不然听得认真,啧啧道,“我以为术法是个麻烦事,没想到就连做个饭都这么复杂啊。”
“不小心烹调,怎么敢拿来招待你呀,”许愿打趣道,“可千万记得你刚才说的话,以后就指望你帮我了啊。”
“没问题,”药不然笑嘻嘻地回答,伸出筷子从许愿的碗里夹走一片蘑菇。

许愿的后脑勺撞在座椅柔软的枕头上,又弹了回来。飞机颠簸了最后一下,终于着了陆,速度慢慢减下来。
许愿睁开眼睛之前,脑海之中留下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药不然背对着他站在门口。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让许愿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遥远。
药不然的侧脸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右手中一把刻着玄字门纹章的匕首闪过了一道寒光。
“你身上的法术十二个时辰之后便会自行解开。那时候我已经在山上了,”药不然顿了顿,“听我说,不要试图来阻止我。就算没有认识你,我也一样能找到进山的方法的。这事与你无关,你也没什么可内疚的。”
许愿试着挣扎,却一动不能动;他想问药不然为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大许,我……”药不然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然而他终究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迈步离开了许愿的家。

许愿几乎是绝望地看着药不然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药不然的相识乃至他自以为的相知,只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TBC

……会不会太扯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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