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文好难我不会写文了

[药许]北风行(十一)


(十一)

 

外人看悬丝诊脉都觉得轻轻巧巧,只有许愿自己知道这是个多累人的事儿。追踪术施展起来消耗极大,更麻烦的是那怪鸟走走停停,似乎是哪里有猎物就奔着哪里去,行动路线全无章法,许愿不得不经常停下来确认他们行进的路线。

 

许愿对悬丝诊脉的熟稔程度早和当年不可同日而语,而他本人也比以前要怕麻烦许多。对这术法运用得心应手者无需一定倚赖于特制的丝线,万物只要状如细丝,就都可以用作牵引媒介,只不过依性质不同,施展起来的效果略有些差异。许愿懒得一次次从袖子里抽丝线,于是便就着手臂上被小树枝划破的伤口挤出一点血珠来,然后用指尖飞快地引出一道血线,投石问路的仪式便算是作成了。

药不然冷眼看了几次,最后对他这种自残行为实在忍无可忍,掏出一打创可贴把许愿身上能看到的伤口都给糊了个七七八八。

许愿被药不然不由分说的按着,觉得十分别扭,但是他消耗的气力过多,实在不想再浪费多余的体力反抗,只好由他去了。一路上药不然跟在许愿身后,密切地关注着他的状态,时刻准备在他脚步踉跄的时候扶他一把。

 

天光欲曙的时候那怪鸟似乎终于满足于一路的劫掠成果,消停了一阵,然后径直奔着山顶的方向去了。

“钟山之巅,”许愿哑着嗓子,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气,”那可是当年嘲风盘踞的地方,居然沦落至此……”
“哼,你这腔调我就不爱听,”柳成绦从药不然身后冒了出来,阴阳怪气道,“都是妖,怎见得谁就比谁高贵?那怪物恶心是恶心了点,但是本事确实大,占山为王有什么不对?”
“嘲风乃是灵兽,”许愿皱起眉头,“会为满山的生灵带来福泽,岂是那种东西能够相提并论的?难道你觉得任那怪鸟在山上作威作福什么问题也没有吗?”

“哼,你们凡人一向喜欢搞这种虚伪的等级观念,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明明你们自己才是最没有慧根的,”柳成绦刻薄道,“你以为所谓的灵兽就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好东西了?且不说你旁边那混帐现在正被个灵兽追杀,就说那嘲风,你以为它就……”

柳成绦眯起一双变成了竖瞳的眼睛,眼神里的恶意像蛇毒一样满溢出来。然而下一刻他突然收住了嘴,他看到站在许愿身后的药不然冷着一张脸,阴鸷的表情让他觉得仿佛回到了五百年前。药不然一声不吭,目光里的警告却写得明明白白。柳成绦有种感觉,仿佛自己再继续说下去,对方就会毫不迟疑地动刀了。

他于是滞了滞,绷着一张脸和药不然对视了一会儿,又看了看许愿,最终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晌午的时候许愿又确认了一次,发现那怪鸟确实停在了山顶没再动弹,大约是在消化抢来的妖丹。

他们于是放慢了上山的速度。之前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三个人都有些疲惫,而许愿又有额外的消耗,此时已经累得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了。

药不然走在柳成绦和许愿中间,没一会儿就恢复了常态,和柳成绦打打闹闹,仿佛早晨的剑拔弩张只是个错觉。许愿闷头跟在后面,当时药不然站在他身后,他没看到对方威胁的眼神,但是柳成绦说了一半的话让他十分在意,他更加确定药不然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他了。

他说自己想要从睚眦手下活命,于是才来钟山找当年嘲风力量被压制住的原因,这个许愿相信——从他们一路上所见到的情景来看,这山上肯定有点什么。但是药不然虽然也吃了一惊,却好像心里十分有底。他自从遇见那怪鸟后就一直很严肃,虽然他一直故作轻松,许愿却还是很确信自己的感觉——药不然不太对劲。

他为什么执意要跟着那妖怪?他看出了什么?柳成绦没有说出口的话又是什么?

药不然这混蛋究竟还有多少内情在瞒着自己?

 

许愿有点烦躁,却什么也没有说。也许是知道就算问了也没用,柳成绦当时既然没说,现在也就不会再松口;而药不然打太极的功夫许愿也很清楚,他要是不想说,别人再怎么问也没有用。

奇怪的是许愿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挣扎便决定由他去了。不知怎的,这几天相处下来,他渐渐变得不像一开始那样总是动不动就让自己去怀疑药不然了。

也许自己只是累了。他想。

 

树林里横亘着一条窄窄的小溪,从水面上跨过去的时候药不然十分自然地回手扶了许愿一下。然而许愿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十分明显的心不在焉,药不然把手放在他胳膊上的时候他愣了愣,动作也随之一僵。药不然也是一愣。他觑了觑许愿的脸色,对方却已经若无其事地就着他的搀扶迈过了小溪,然后走到他前面去了。

药不然没想过自己能一直把许愿蒙在鼓里。许愿是和他信息不对称,但不是傻。药不然知道自己这匆忙的决定和行动没和他解释,许愿迟早要起疑心。他只道对方什么也没问是因为使用追踪术耗费的精力太多,没有顾得上考虑这些,可现在看来许愿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头,却十分出乎他意料地没有揪着他的领子让他把话说清楚。

而且伸手扶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躲开。药不然看了看自己的手,有那么一丁点儿茫然,明明已经对我有所疑虑了——我是不是可以稍微高兴一下?他后知后觉地想。

 

这一天夜里药不然没有睡好。越靠近山顶,出没的小妖怪越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畏惧那怪鸟的缘故。柳成绦难得的发挥了一次作用——他摸出了一包药粉在地上撒了一圈,这药粉据说是由蛇毒提炼而成,一般的妖类闻了都会远远避开,算是再多上一道保险。

于是这一晚他们终于不需要轮流守夜,三个人都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本该是这样的,如果药不然没有失眠的话。

他侧耳仔细听了听,身后许愿的呼吸悠长,像是睡熟了。药不然小心地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许愿这两天一夜累得够呛,眼睛下面出现了一点浅浅的阴影,睡梦中的表情还有点凝重。这人的面容和五百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但药不然看着他就觉得哪里好像已经不太一样了。别说五百年前,就是上山前的许愿和现在也不同——但具体是什么不同,药不然又想不出来。

他看着看着,就忽然有点后悔把许愿拉进这趟浑水里了。

 

如果要是摸着良心,他真没法说自己在半利诱半苦肉计地拉许愿入伙之前没想到这么做可能会置他于危险的境地,且让他知道一些没必要知道的真相。事实上他从自己家去找许愿的一路上都在犹豫,可当他站在那间书店的门口时,心里那还没来得及成形的罪恶感便一股脑地被压了下去。药不然再没让自己去考虑这个问题,任由自己亲近对方的渴望在心里一个劲的疯长。

而现在许愿不再对他冷言冷语不假辞色,他现在甚至一伸手就能摸到对方的脸。内心的渴望得到了一定的满足,渐渐地平静了一点,他那沉睡已久的理智和良知便都迫不及待地冒出头来了,一边一个地在他的耳旁数落着他。

他烦躁地叹了口气。

 

柳成绦在火堆的另一边缩成了一团。药不然怕自己吵到许愿,想挪的离他远一点,但又不舍得太远,前前后后地磨蹭了半天。直到柳成绦翻了个身把他吓了一跳,他才勉强躺了下来,辗转许久。一直挨到黑夜快要过去,东方泛起了一点浅蓝色的时候,药不然才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长河渐落晓星沉。

 

与药不然不同,许愿这一夜倒是休息得很好。第二天晴空万里,三人维持着保守的行进速度,终于在太阳爬上天空最高处的时候到达了山顶。

许愿略略追踪了一下,那怪鸟就在他们附近,但他们却不在所见范围内,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然而眼下他们三人谁也没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太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山顶一片十分广阔的空地,许愿和药不然都曾经来过。这里怪石耸立,遍地覆盖着皑皑白雪,偶有积雪融化掉的地方,能依稀看见一些半青不黄的草甸。

空地的正中直挺挺地矗立着一棵通体乌黑的怪树,约有三层楼高,枝桠伸出去很远,树下寸草不生。

药不然皱眉,转头看了许愿一眼,许愿则会意地摇了摇头。

“我之前来的时候也没见过这样的怪树,”他仰头看着那虬结嶙峋的树枝,和漆黑的树皮,“我觉得这东西有点邪气,我们小心一点。”


TBC

又拖了一章还是没讲到重点,快急死了,好想一股脑把后面剧情都讲出来啊!

想当年四时写到这个长度的时候都快完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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